刘季抛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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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蓝点文】兔与奇缘(全)

终于掰扯完了word嘛……

逻辑特别没有,随便看看别较真。没有符合点文要求的huang是我的锅……

迟来的新年快乐!!

顺便祝新的一年我继续瞎逼写大家继续瞎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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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与奇缘(上)


    自从玉兔随嫦娥本尊搬去了离恨天,知道他大名叫玉生烟的神仙已经很少了。

    如今嫦娥,也叫常仪,作为一个官职,又到了换届的时候。

    张新杰郑重地把信物玉如意交到继任手里,本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是继任这位比自己资格老得多,规章制度要注意的方面用不着提醒,二是说白了,提醒也没用。于是客套两句便踩了祥云,随王秘书长走了。

    叶修瞅了两眼玉如意,羊脂温润,毕竟最初是女仙用的,也比通常武将的信物轻巧得多。

    ——那又如何呢。照样逃不脱被他囫囵揣进袖袋的命运。

    广寒宫是栋很气派的写字楼,里面辛勤工作的员工数以万计,听说都是玉生烟的后代。呃,大概也有它族亲的后代浑水摸鱼上来的,正所谓一兔得道,一窝升天嘛。所以不仅广寒宫,月集团下辖的其他各宫阁亭台,什么月老阁,金桂园,到处可见长耳兔子们的身影。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月集团的C某O们,一群长耳兔子,战战兢兢跟在叶修身后,讲解参观,汇报工作,新老大时不时嗯嗯哦哦一下,久而久之,兔子们发现这位新老大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嘛。

    下一站是员工公寓,叶修百无聊赖地听部下介绍兔子们平时的休闲文化生活,心中并没有多当回事,结果,在真正看到公寓时,纵使他见多识广,也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小小震惊了一把。

    多宏伟的一片兔子洞啊……

    偶尔还有休假兔子用布兜背着一袋萝卜一蹦一蹦要回自己的窝,看到这边劳师动众一群人,仔细一看,这不是刚刚交接仪式直播上那个新老板么,吓得它赶紧立起来行礼。

    “……呵呵,好好。”叶修只愣怔了一小会儿,挥了挥手,那只小毛兔子欢天喜地钻进了自己的洞门。

    叶修眨巴了一下眼,突然第一次主动询问:"你们下了班都会变回去?"

    CIO听了颇感动,新老大还关心他们饮食起居呢,"是是,公司有专门的换衣间,大家下班前会换下工作服,统一清洗,以便第二天上班更换。"

    叶修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问:"月集团的人性化管理天界闻名,据说你们还有员工探亲假?"

    CIO更感动了,"是是是,当年喻总体谅我们,特设了探亲假,每年八月十五,除了轮值人员,所有员工都可自愿回下界探亲团聚。因为广受好评,张总就沿用了。"

    "哦,好好,那我这届也沿用。"

    CIO感激涕零立刻把这个好消息用集团公告的方式通知下去。全月兔子喜大普奔。

    日子一天天过,叶修好不容易盼来了八月十五。

    总裁办公室的大椅子柔软又舒适,他怀里揣了只大猫,边缓缓地挠,边微笑着给高层们准假。别的兔子昨天上午下班就放假了,比之前还多了半天,兔子们感恩戴德,都发愿以后要更加努力工作。待最后一位高管也走了,一直假寐的猫倏然睁眼,蹿到桌面,尾巴晃来晃去,一副期待的模样。

    "去弄只落单的,别被发现了哈。"叶修挠了挠猫下巴,大猫享受了一会儿,一闪身就消失了。

    啊……还差一味料。金桂园里居然没有肉桂,也是没想到。

    叶修晃晃悠悠回到常仪殿,就在广寒大厦顶楼。常仪殿再往上,有个金顶亭子,是最古早的广寒宫唯一遗留下来的一部分。而今亭子里白玉桌上置了个带锅的炉子,里头的汤料正咕嘟咕嘟翻着小泡。叶修拾起架在一角的勺轻轻搅了搅,香气四溢,觉得不放桂皮也可以。他坐下兜着手默数时间,笑笑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自己先吃上了?这家伙……

    念想间空中一道红金的闪光,大猫瞪着溜圆的眼珠,嘴里叼着一坨瑟瑟发抖的白兔子回来了。

    "活的啊?好好好。"叶修从大猫嘴里接过战利品,掂量了下挺肥,遂笑逐颜开揉了揉猫脑袋,"吃了没?赏你条腿?"

    大猫伸伸舌头,把嘴里的兔毛团出来吐掉。主人竖拇指给它点赞。

    叶修手里的兔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搓了两把安慰道:"别怕啊,眼一闭就过去了。到地府就说是祭了我五脏庙,阎罗王不会为难你的。"说着就要生拔兔毛,说时迟那时快,那兔子叽地一声,居然挣脱了叶修的手掌,大猫反应敏捷,几个折返封堵,兔子又被逼到墙角。

    "跑什么嘛,我家笑笑能把哮天打得满地滚,"大猫适时地龇牙,"它也是想让我吃新鲜的才捉活的,你体谅它一下?"

    小白兔缩在角落里,鼻翼耸动了半天,竟然也把牙一亮,一副誓死战斗的模样。

    叶修一愣,突然觉得这只有骨气的兔子还挺萌。于是打了个响指,大猫回头,就听主人说,"呃,辛苦再去弄一只好了。"说完拿手在脖子上划拉一道,"直接弄死吧,这么多年没动过手怪不落忍的。"大猫领命,身形一闪又不见了。

    兔子似乎懵了,这什么鬼发展。

    能进常仪殿的只能是常仪,然而现在常仪要吃兔子???你他妈在逗我???

    "小白兔,哪个部门的?"常仪给自己甄了杯清酒,呡了点,戳了一小块月饼嚼。然而兔子不理他。"喂,问你话呢。"

    兔子哼哼唧唧,前腿不安地摩挲几下,"回大神,小民已离开月宫很久了。喻总治下,信息部的。"

    "哦?"公的啊?"那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兔子真没想到这任常仪除了要吃玉兔居然还闲得跟食物唠嗑。"不敢,区区妙岩宫小吏。"

    "女娲殿啊?"叶修接茬,"你对文州还挺死心塌地的哈。"这次换届,整个天界就只有女娲殿全员连任,叶修还是知道的。

    兔子没接话,只听常仪又问,"那你来我的地盘干什么?"

    兔子真是一言难尽,每年八月十五兔节你身为常仪居然不知道吗???不知道吗???

    "呃我……"

    虚空里金红闪光打断了兔子,大猫归来,放下嘴里两只软绵绵的猎物,毛茸茸两团躺在地上毫无生气,脖子拧成诡异的角度,显然都是被一招折断脖颈,半点伤痕都没留下。

    兔子只觉浑身发冷,"上神,您杀生,是要遭天罚的!"

    叶修正揉猫脑袋,"天罚?什么天罚。猫猫狗狗的就爱逮兔子,我有什么办法。"

    "……你!!"强词夺理!兔子有些气急攻心,前腿摩挲得更厉害了。

    "别你了,说吧,来月宫干什么。你要是间谍我正好再煮一锅。"玉兔的毛皮极好,常仪手指动了动,一整张血淋淋的玉兔皮草被扒下来晾在一边,"哦对,你叫什么?"

    讲真这轻描淡写再煮一锅的说法把兔子吓得够呛,它心想不行,我得活着把常仪吃兔子的事情传出去,不能让这个恶魔再残害我族亲。

    "在下蓝河,来月宫……来月宫……"兔子蓝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来干嘛?别耍花样哈。"那头又一张血淋淋的皮草。

    蓝河咬牙,"来交配。"

    多久没听到这么接地气的词了。叶修隔空划拉兔肉下锅的手都不禁停了下。

    随即望向大猫,"你是不是又把人对象吃了?"

    大猫咂咂嘴。

    "那这俩也不是一家?"叶修指指锅里的。

    大猫却摇摇头,坐下比齐前腿,尾巴卷上来搭在爪子上。

    又沉默了一会儿,叶修反应过来,"哦,你捉它们的时候它们正难解难分?"

    大猫点头点头。

    "哎呀,你真是太坏了,注孤生知不知道。"

    大猫不屑地舔舔爪子。常仪搅了搅兔肉汤。

    蓝河整个兔风中凌乱。


    兔与奇缘(中)

    向天庭解释为什么月集团会少了几只玉兔,只需要制造一个辞职回老家结婚的假象,反正年年有,见怪不怪。但蓝河不行,毕竟是女娲殿的,那两只狐狸只怕没那么容易被忽悠,如果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还让抓了把柄趁机敲一笔就更不好了。

    叶修索性直接问喻文州要人,美其名曰我掐指一算,需要一名玉兔助理,就蓝河了,借我用用。

    女娲殿那边因为八月十五凡人射了个铁筒上天,正忙着补,喻文州看这请求一时半会儿也挑不出毛病,居然真同意了,只在批复里添了句望务必完璧归赵,叶修一看,还给旁边已经化成人形的蓝河说,你看,我就说他够狡猾,这下你变回兔子我也不好吃你了。蓝河都快哭了。

    怎么会有这种神!怎么会有这种神!!!

    "他在想怎么会有你这种神。"蹲在桌面假寐的大猫突然说话,声音跟叶修八分相似,吓得蓝河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会说话?!原来它会说话?!!"蓝河惊恐道,而且知道我想什么!

    大猫亮出利爪放到嘴边吹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说话凭什么我不能,少见多怪。"

    蓝河被怼得红了脸。赶紧尿遁。

    叶修瞥了眼合上的门捏捏猫脖子,"真的假的,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尿频啊?"

    大猫咕哈哈哈大笑,直言你太不懂兔子了。

    叶修反驳,我怎么会懂兔子呢,我又没养过,不然你变成兔子?

    大猫又原封不动扔了个白眼给主人,"反正今天下班我不看着它了。"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那你干什么去?又饿了?"叶修边给文件磕章,刚说完,大猫一闪不见,一闪又回来了,嘴里叼着拳打脚踢全是徒劳的兔子。

    "你咋就是学不乖,我不介意吃了你真的。"大猫把兔子啐到地毯上,长了倒刺的舌头从兔子鼻梁舔到后颈窝,兔子愤怒得发抖,感觉头要秃。

    这时广寒大厦的公共广播里响起了悠扬舒缓的云水禅心,月宫时区的一个朝九晚五就算正式过去了,玉兔们欢呼着排队进更衣室。

    大猫舔了舔嘴缘,刚想开溜却被叶修拽了尾巴,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溜圆的眼珠满是困惑,喉咙里咕噜噜的,它这个主人平时都挺由着它,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磕完了最后一个章,叶修看向自己的猫。“越来越没规矩了。问你呢,干嘛去。”

    “约架。”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捉了尾巴,大猫的瞳孔不自觉缩成了一条危险的细线,黝黑里泛着点红,跟蓝河兔带点粉的红眼睛完全不一样。

    蓝河眼下懵逼得很,约架?什么约架,神仙打架??天界准私斗了?!

    哪知叶修听了连约架对象是谁都没问,嘱咐了句捅天的事情最近别干就把大猫放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常仪和月兔,以种族来讲,还是很和谐的。

    叶修朝桌边那团毛兔子勾勾手指,毛兔子不理。他瞅了瞅,发现白白圆圆的一团,看多了还挺可爱,于是心血来潮弯了腰想随手捞起带回常仪殿,结果那白团子抖了抖,身下晕出来一小摊,竟真的尿了。

    ???

    “就这么讨厌我?”叶修诧异了,不会是犯病了吧?兔子全不理他光在那儿哆嗦。

    临时助理尿我办公室了怎么罚急在线等。

    沙发几乎秒回靠谁这么没节操潜规则还牵出来遛,楼主有本事不匿名啊?!

    下面就全是楼主有本事不匿名啊。

    不过既然说到潜规则叶修也是终于想起来,自家那只不知道正在哪儿撒欢的神兽当初坏人好事来着,那眼下的情况就是,畜牲发情……唔……叶修单手拳在唇边,挑起眉梢思索什么。

    而此刻蓝河狼狈得只想去死,架口锅自己脱光了蹦下去就行。不管他怎么努力,后腿的肌肉依旧抽搐得停不下来,血液里喧嚣鼓噪,视线都模糊了。

    突然耳根一道力,兔子被整个简单粗暴拎起来,叶修几个小法术把兔子和地面收拾妥当,揣上蓝河,决定先回常仪殿再说。

    处理畜牲发情无非是两种,要么解决它,要么帮它解决,作为一个好神仙,叶修认为还是炖了的好,一了百了,永无后患,文州那边,估摸也不会真为只兔子跟他大动干戈,同朝为官,大家互相给个面子留条后路嘛。

    小亭子里的锅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香汤翻滚,叶修正撸袖子搅,却听到一边窸窸窣窣,再细听,竟然像在哭。叶修往蓝河那边瞅了瞅,只见白团子自暴自弃缩在一边,鼻翼快速煽动,粉红的眼睛被半合的眼睑遮了大半,眼角晶莹倒是真挂了泪花。

    唉哟啧啧啧啧,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叶修又搅了搅,这才放下银勺。

    “怎么,就要脱离苦海,还不高兴?”叶修端正坐好,在蓝河听来完全是一副侩子手行刑前唠嗑的语气。

    蓝河兔真知道还能对这混蛋神仙说什么。

    “哎,真的,脱离苦海,涅槃重生,不好吗?为什么要悲伤呢?”叶修真是不大明白。

    “脱离苦海??”兔子冷笑两声,“对,我活的好好的,被你捉来,每天过着有可能被吃的日子,现在这天终于到了,的确是脱离苦海,我高兴,都高兴哭了!”

    叶修没想到蓝河一口气能说这么多,看来脾气是比刚来的时候大多了,不禁乐道:“你觉得苦海就是被我捉?”

    “不然呢!”不被抓来兔崽子都一窝了。

    “一窝兔崽子有啥好的?”叶修反问。

    “一窝……你怎么知道?!!!”蓝河惊恐得差点咬了舌头。

    叶修一手托腮,“我怎么不知道,笑笑能听到我当然也能听到。”比它费劲就是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兔子毛倒竖得更厉害了。

    叶修又哎地叹了口气,“来来来。”一招手,蓝河兔不受控制地浮空,飘到叶修怀里,修长的手指撸了几下它的长耳朵,开始顺它背上的毛。

    舒服是挺舒服,但蓝河一想到之前这双手扒兔皮的血腥场面,那两张兔皮后来被做成了拖鞋现在还躺在常仪卧室……它实在轻松不起来,后腿的筋肉一阵一阵抽搐得更厉害了。

    “你这小兔子,在天上干了多久了?还这么天真呢?”撸猫撸习惯的叶修头一次撸活兔,心里不住地想哇原来这么软,可比笑笑软多了。

    蓝河心中满是不理,不理,不想理,但架不住按摩实在太舒服了,又一想反正是要死了,干脆豁出去:“需要不天真么?天庭的规矩比人间都多,用得着我一只兔子操心?”

    叶修一听也对哈,于是问:“你们玉兔,都知道后羿吧?”

    蓝河翻白眼,我就算不是玉兔我也知道后羿啊?没开口就听到常仪呵呵笑,八成是又听见它想什么了。

    “那小子下界办差好多年,没他管着,你以为你们族群在天庭的数量是怎么一直控制在范围内的?”

    手里的兔子耳朵明显僵了僵,“什么意思?”蓝河真没听明白。

    叶修弄小了炉火,脚底踩了云飞到紫金亭顶上坐下,隐约能听见风里有涛声。

    “看,就说你年纪小。”叶修换了只手撸兔子,“仙界生养合法的,我想想,除了龙就只有你们兔子了吧。后代自动入仙籍,跟凡人比几乎算长生不死了吧?龙好歹几千年才来个三太子,兔子这一年下来得几窝啊?”

    蓝河兔狂汗。

    “所以,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每任常仪任职间都有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控制玉兔的数量,什么方法都行。”叶修说完,发现小蓝兔果不其然又僵硬了。

    “你们喻总那一代,你亲身经历的,全是公兔子,对不对?张新杰就做得更绝了,萝卜育种都是转基因,直接影响受孕。”叶修说得不咸不淡,“到我这儿,没办法,计划生育还得做,我心软没他们那么脏,只好让笑笑挑些遗传基因不好的随便吃吃,反正去地府走一遭,只要没干过坏事,那走的都是绿色通道,转眼就投胎了,又是一条好兔。”

    蓝河兔僵了半天,突然抓狂在叶修臂弯里狂刨狂踹。“胡说八道!信你我就是小狗!”

    信我你也不会变小狗哇。叶修一手压制在小蓝兔背上,“随你信不信,待会儿去了地府,看门的问因何故来此地,你就说是被老大吃了,谁也不会为难你。”说着起身,小蓝兔几乎是用吼的:“骗子!老神棍!”根本没卵用。

    生命的最后一刻终究是到了。

    但是蓝河兔不想放弃。

    “你先前说我有病?”它问又在搅汤料的常仪,“遗传的?”

    叶修眉毛一抬表示回答正确加十分。

    “那,我不交配,你还吃我?”

    “唔,那病到了后期挺痛苦的。”叶修觉得对待一只临死的兔子应该有问必答。

    你有本事证明给我看啊!嘤,如何自证没有病。蓝河心里一汪老血。

    “我知道,谁都不想死,但是我说了,会转世嘛,转世就健健康康了。”叶修耐心劝解。

    “你怎么肯定转世就健健康康……再说了,孟婆汤一喝这辈子的事就全忘了,即使转世,根本就不是我了!”蓝河吼完,一股悲伤犹然而生,它的兔生,虽说比起人间凡兔那是长多了,但是在天上工作勤勤恳恳,世界太大它没来得及去看。

    嗯?这倒是个问题。叶修看小兔子期期艾艾颇低落,捏起下巴思考对策。

    “孟婆汤么没可能不喝,不喝都过不了奈何桥。话说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惦记的事儿么?没有那不如一忘皆空。我算算,没啥成就,亲友也不是很多,精神领袖……黄少天??艾玛……”

    蓝河脸一黑心里大喊闭嘴。“不行!你就是没道理!如果真有病,完全可以等到犯病再吃我!”

    ……可是何必呢?反正要死何必去忍受病痛呢?

    叶修想着,却没做声。作为一个在地府当过差的神仙,见到跟命运抗争的家伙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行吧,你还有什么未尽的念想没有,我们去办了。”

    ……咦?啊?????


兔与奇缘(中下)

    要说蓝河的梦想,就是桥那边有兔子,自己揣着钥匙去找它。

    叶修说不行,顶多给你一只布娃娃。

    蓝河觉得这个神仙有猫饼。

    而叶修说着真变出一只兔娃娃,商标都没剪。小蓝兔的脸黑得快成煤球了。兔子可杀不可辱!当即蹦上桌就要自己往汤锅里跳,叶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长耳朵提起来拎开。

    “急什么急什么,想通了?想通了也得先去毛啊?”坏了我的汤。

    兔子气得眼晕,爆散作一团雾,叶修只觉手里一空,摇晃的微弱天灯下投出个人形剪影飞速袭来。

    哎。叶修叹息。 

    看不见的法术凝成一道墙,待猎物撞上,猛然收缩包裹,蓝河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只一瞬便被反绑了手脚倒吊上半空,稍一挣扎,那倒吊自己的力道悠然地晃起了圈。

    天灯的烛火在风中扑闪不停,亭子里的常仪忽明忽暗。然后那身形站起,从桌上拿了点什么往外走,到灯下,蓝河差点没吐血,常仪怀里的正是那只布娃娃,装模作样顺着毛,走近了,先绕着走了一圈,转回来面面相觑。

    起初蓝河还咬牙切齿猛瞪,被冷风吹了后颈窝,终于感到哪里不对。

    ……这样,变成,人形,是,光溜溜,的,啊……

    一言不合就当机的兔子,叶修觉得新鲜。

    “唔。唔……嗯。”

    常仪捏着下巴继续打量,很有耐心地等小兔子回神。

    “原来你们变成人形,背跟肚子还毛茸茸的?哈哈哈有意思。”

    边说边照着兔子腰背摸了两把,哎呀,软软软。

    蓝河兔原地爆炸。

    面前的家伙挑起眉梢瞅了瞅自己揣的玩具,拿起来弯腰往他身下一比……

    “噫,这娃娃用不上了。”

    我*&%¥#……

    蓝河的脸红了黑黑了绿好不精彩。

    “那你看,要不要给变点别的什么?”叶修手一摊,噗噗两声,两具令人血脉偾张的女性胴体一左一右出现,叶修一副河神问金斧头银斧头的架势,问蓝河你要这个金发碧眼的还是这个红唇凝脂的。

    蓝河瀑布汗。

    蓝河放弃思考,说我就想要只傻白甜的兔子真的。

    叶修说刚不是给你变了只嘛。

    蓝河无语。

    看兔子没兴趣,叶修随手把俩女朋友扔了,摔出一地毛绒玩具。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叶修头疼道。

    蓝河持续无语中。到底是谁油盐不进啊???知道我有病不治就算了,直接吃掉算个什么事儿?!蓝河脑子转完嘴上刚想吼出来,却听叶修已经呃了声,仿佛陷入了思考。

    “治……也治不到命里嘛。这个病没了,还会来另一个,你这一世命就是这样,与其徒劳,不如在投胎的路上给你开后门,不是更好吗?”叶修疑惑。

    兔子眼眶红了红,“我就想好好活我这辈子大神,就我这辈子!”

    “那你这辈子还想干嘛?” 

    话题又回到了老路上,蓝河吐血。

    “……我想回妙岩宫,好好工作行不行?”兔子试探。

    “不行,我要是在你身上施法,你出了我这儿门就会被多事的察觉。”

    “你又要施什么法?”兔子战战兢兢问。

    “总归不能让你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天命要你们受苦受难,要是知道我是有意提前帮你们了结,不好不好。”叶修给解释。

    “………………那你的意思,你还做了善事???”蓝河目瞪口呆。

    常仪点点头,“可不是吗。”

    蓝河彻彻底底无语了。就在无语中,倒吊的力量突然一松,他结结实实砸在了聚拢的毛绒玩具上。

    叶修在一边,还打算跟兔子好好说道说道,却没见兔子起身,脸埋在毛绒玩具里,不知在想什么,估计不是很愤怒,听不太清。

    “大神,仙在做天在看,就算我不说,总有一天你会暴露。”兔子讲话明显中气不足,看来已经破罐破摔了。

    常仪忍不住蹲下揉揉兔子长耳朵,“到那天再说呗,能救一个是一个。”

    “……”救你妹。

    “我倒是有个弟弟。”

    “………………”

    “真的,一个娘生的。”叶修见兔子怎么揉都不起身,干脆在旁边坐下,“很久很久以前了。他说还想做凡人,就一直在轮回里。”

    兔子没忍住偷瞄几眼的冲动,这个平时总不着四六的大神,这一刻的表情竟有些疑惑的味道。

    “做人有什么好?轮回有什么好?”叶修自言自语,“八苦尝遍,再怎么努力,总是有遗憾。到了地府,过了奈河,一忘皆空,重新受苦。”

    兔子听了一片茫然,“你是上仙,不在五行中,当然能这样想。我们这些本就跳不出轮回的,就算怕了轮回,总归会回到轮回里去……”说到这一个激灵,“靠!给我下套呢吧!下一句就是早晚要去不如早去是吧!”

    那头还在寻味兔子的话,没料到兔子说炸就炸,觉得颇委屈,“你怎么能揣测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兔子当即心想可不是么,看大神哀怨地神情硬生生没说出口。

    ……反正也听得见哼。“别揉了!要秃了!”兔子愤怒地狠甩了下头。

    “不是。”常仪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他没有怕。他……就是想做凡人嘛。”

    “这不就结了。”蓝河说着终于撑起身,既然大神如此接地气坐在一堆毛绒玩具里,那他也能坐,不过他还是挑了只大点的白毛兔挡在身前。

    “嗯?”叶修有些没明白。

    “你怎么不想想,可能你弟弟也没觉得当神仙有半点好,你认为人世苦,轮回苦,他可能正好相反呢?他可能觉得神仙苦呢?”说完蓝河发现完蛋居然这么认真跟个神仙讨论这些,一定是被这个有毛病的大神传染了。

    “哦?”大神眨眨眼,“当神仙还苦?”

    蓝河被问得一愣,想了会儿还真答不上来。神仙有什么好苦的,再苦能比人间苦吗?一时间抓耳挠腮很是尴尬,无意间低头看见摆在跨间的毛兔子,脸瞬间诡异地绯红起来。赶紧轻捶了下嘴唇佯装咳嗽。

    “咳……比如说,你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么?就是凡间盛行的一大论据。”

    “鸳鸯有什么好羡的?”叶修更疑惑了。

    ……这????小蓝兔懵逼,这大神太返璞归真了这都不懂???啊等等,他不会是……

    “大神你……成仙之前干什么的?”蓝河试探,神也不是生来就是神,又不是龙。

    叶修托腮撑在一边腿上,“在地府啊。”

    ……真是没法交流。蓝河拼命吐槽,“总不能一开始就死的吧!”

    “哦,你说再之前,”叶修恍然大悟,“是个人。”

    “……是个人???”蓝河此刻严重怀疑天界领导班子的平均智商会不会都是喻总拉起来的。

    “对啊。”

    “什么对啊……”兔子抓狂,“好吧,你是人,七情六欲,不懂的?”

    “懂啊,万苦万恶之源,所以更应该解脱出来不是吗?”叶修一副认真辩论的语气。

    “……”不,不是,不对,蓝河抓耳挠腮更频繁了,这逻辑怎么回事,我之前想说什么来着……兔子猛甩头厘清思路,长耳朵跟着抖擞几下,“不不不大神,不是你这样的,不是你认为苦别人就也认为是苦。”

    “不是我认为啊,是事实上就是苦嘛。”叶修强调,“打个比方,你看,你在轮回里,总有生老病死,去完满你的七情六欲,到头来终是徒劳……哎呀,我就说早点吃了你,不然等你圆了现在的念想,肯定又会有更多的念想,到时更不舍,更痛苦。我于心不忍呀。”

    蓝河两眼发晕,光在那不不不不地摇头,“不大神,不……你这不叫于心不忍……”但是叫啥他又说不上来,“当神仙怎么能这么任性……”

    “我慈悲为怀。”

    “你哪里慈悲?!你根本是草菅人命!”完犊子,蓝河想,跟这神仙说话整一个鬼打墙,绕不出去的,“真的慈悲能看人这辈子不好,直接弄死了送去投胎??也太图省事儿了!”

    “那能怎么办?逆天改命,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命早就定了,看起来能逆,也是命里让你逆,对不对?不能逆的,我看着可怜搭把手还不行?”

    “……你管这叫慈悲?”

    “不然呢?”叶修依旧认真地问,能把蓝河气个半死,兔子自暴自弃团成个球脸又埋进毛绒玩具,讲不通啊?根本讲不通啊??太挫败了??

    “别人不要你的慈悲行不行?”

    “那当神仙的意义在哪里呢?” 

    蓝河狠狠地揪住自己耳朵往下拽。老天啊,我这是在上哲学课吗? 

    他拽了多久,那边就安静了多久,久到他终于意识到不对。

    叶修还是托腮支在腿上的造型,皱着眉盯住地面很是不解的样子,突然目光一抬看向蓝河,吓得兔子尾巴都颤了一下。

    “你说的对。可能我神仙当久了,已经忘了什么是慈悲。”

    大神的表情由之前的不解慢慢变得木然,蓝河愣了愣,吞了口唾沫,忽地生出点诡异的悲悯来。


    兔与奇缘(下)

    蓝河只是只普通的兔子,意识到自己正在同情一个差点拿自己煮汤的神仙,不禁嘴角抽抽。 

    “瘪嘴干嘛?忘了也不行?”叶修却以为兔子又嗤之以鼻不相信他说话。

    换别的情况,蓝河肯定要回以八个省略号,这次竟然忍住了。

    楼顶的风如魔似幻,怀里的毛绒玩具又软又暖,小蓝兔默念三遍无视那货,无视那货,无视那货,脸蹭到绒面上。

    啊,暖和,满足。 

    兔子双耳低垂,方才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下来。

    鼻尖不知何时有诱人的草香萦绕。 

    兔子的鼻翼有趣地扇动了两下,情不自禁循着草香,一不留神,鼻尖都触到了叶修颈间肌肤。

    大神自不动如山,蓝河好一阵尴尬。弱弱地退回来,又忍不住好奇,“你身上怎么有草香?”之前居然没发现。 

    “草?”叶修眨眨眼,“我身上?”

    兔子点头。

    “唔……”叶修沉吟,掐指算了算,遗憾地哎呀了一下。

    蓝河才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兔子的神色有点慌,叶修看在眼里,嘴刚张开又合上。他做过一段时间勾魂的鬼差,将死之人会在他身上闻到平生最喜欢的味道。这兔子是大限将至了。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思考该怎么解释一件事。

    兔子等了会儿,自己想明白了,心中咯噔一紧。 

    “你饿了吧”叶修打岔,“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容反对,叶修念起口诀,蓝河只觉一眨眼,周围就成了风和日丽的广袤草场,三三两两觅食的卷毛羊被惊扰,嫌恶地踱去了别处。叶修和兔子维持原状,连兔子抱着的大毛绒玩具都一并带了来。

    “这是……”蓝河看远处的小平房屋顶升起袅袅青烟,“人间?”

    “对。”叶修看起来快要跟阳光融在一起,“这种草全天下只剩这儿有了。吃吧。”抬手拂过身边的草冠,捏起一根叼进嘴里,躺平晒太阳。

    大风刮来,阵阵绿浪。

    安静了好久,蓝河忽然说:“按理说,草也是想活的。”

    叶修的嗯差点淹没在风声里。

    “那草有下辈子吗?”蓝河突发奇想,之后身子一歪,也倒进草丛,绿色间的间隙正好能瞧见叶修的侧脸。

    “有的吧。”叶修瞟了眼兔子,“不过他们有自己的系统,成精前不归我们管。”

    蓝河莫名被戳了笑点,自从被大猫叼来差点被煮了火锅,他好久没笑了。毛毛的耳朵跟着微微颤动,叶修按伏他们之间的草,摸了摸兔子脑袋。

    蓝河开始嚼草。

    “我快犯病了对不对?”蓝河问得坦然,叶修只好如实点头。

    “还打算吃我不?”兔子缓缓啃噬周边的嫩草。

    叶修想了想,摇头,“不了。”

    “但如果你难受,我会让你走得快些。”他盘腿坐起来补充道。

    草好吃,是记忆中的味道。 

    蓝河吃得差不多,胆也壮得差不多,抹抹嘴,伏过去按兔子的礼仪蹭了蹭常仪的手。

    叶修一怔。

    草场高地风声虫声,自然之声,生生不息。

    “那个,谢谢你,呃……想让我早解脱。也谢谢你后来没有坚持吃了我了事。”蓝河直起身,有点诡异,但的确是他心里话。

    “你认为反正一切终归于无,为‘有’烦恼是跟自己过不去,对吧?”不炸裂的兔子,嗓音沉静如温和的茶水,“但对于我来说,喜怒哀乐都来自无数微小的‘有’和‘无’的转换,擅自用一切归于无来强行超脱,剥夺我对‘有’和‘存在’的本能追求,那对我而言才是苦。”兔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哎可能说了你也不明白,就当我没觉悟吧。” 

    日头已过了午后最烈的时候,在不经意间悄悄向西移去。叶修想了想,又想了想,把兔子搂了过来。 

    有一瞬间蓝河心里一毛耳朵噌地要立起来。 

    “对你的观点我持保留态度。”

    蓝河满以为大神要跟他辩论,结果居然只是这样吗?话题没法继续,风吹着时间从肋下遛过。

    抚在兔子身上的力道像羽毛。兔子享受着最后的撸毛时光心情矛盾。明知自己即将归西,却奇妙地完全不紧张,此时此刻更是弃疗地假装自己是兔子依偎在叶修身上,“话说你不是说我的病会有什么后期,还异常痛苦,我怎么没感觉?”蓝河最终顶着满头黑线问。

    “我刚换了一个。”叶修回答,“不过你日子在那,我延不了。”

    “所以你就换了个秒杀的?”兔子哭笑不得,“可以可以,谢了。”

    又隔了会儿,叶修忽然问:“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兔子耳朵动了动,“这还有选?”

    “没有。”

    “那你问啥。” 

    叶修也不知道自己问啥。

    “就……再做个好兔。”不得不说兔子被摸得浑身舒坦,心情很好。

    “然后生一窝兔崽子?”叶修幽幽接话。蓝河哈哈大笑。

    “对!羡慕吧!你们神仙不懂。”兔子大放厥词。

    叶修抬抬眉毛,“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们这个物种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说话间手看似不经意地搭在兔子尾巴上,肌肉收缩的节奏陡然加快的触感明晰。

    蓝河绷紧身子,忿忿地瞪了叶修一眼,去拍他的手。他真尴尬,难以启齿的尴尬。 

    兔子耳朵就在嘴边,叶修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不懂。人之常情。我不过是认为情和欲都是苦,早早放下罢了。” 

    蓝河动了动嘴唇,嗓子眼里有股凉气正在被突然增速的血流加热,他发现自己被罩在叶修的影子里。

    “为什么是苦?谁教你的?”

    “很多人。”叶修回答。

    三个字让蓝河费解,“很多人?”

    叶修没说话,看了兔子一眼,歪过脑袋轻轻碰了碰长耳朵。

    “对。过眼云烟。就如你之于我,我之于你。”叶修真怕兔子又问些为什么会过眼云烟的问题,这理讲起来就跟车轱辘一样没有意义,结果兔子只是眨眨眼,小声嘟囔了句“肯定是他们对你不好。”

    叶修有点傻眼,这怎么扯到人对我好不好了。

    记得不好的,难以放下仇恨,记得好的,难以承受别离,总归“记得”就不是件好事吧?叶修自我辩论,像没听真切般皱眉看兔子,蓝河被盯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得呃了声:“你都说了人之常情,要是一个人对我好我肯定会记住,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像你,就算我要死了,死了什么都没了,但是喝孟婆汤之前,我一定都记得你。”

    “何必?”叶修不理解,“总要喝孟婆汤,总会忘。”

    “哎呀,你个嚼舌神仙,”蓝河都不耐烦了,“到那时候再说!我乐意还不行?你不记不就好了嘛。我又没说记得你是非得要你也记得我。”

    “那你记吧。”叶修无语,“反正我会忘了你。”

    “说得跟记住了似的。”兔子略略略。

    竟噎得叶修一时回不了嘴。

    兔子愣了两秒,那双眼睛眨了又眨,半晌透出些愉悦的光华。

    红里透着粉的兔子眼睛,叶修忽然觉得这是最近见过的最好看的东西。

    蓝河惊奇地望向叶修,嘴角憋不住上扬,“真记住了?”兔子欣喜的模样像他耳朵上的绒毛一样令人心生喜爱。

    叶修被逗乐了。见他不置可否,蓝河比抢到食堂第一根萝卜还开心,兔之将死其胆也大,兔子不管三七二一,扑到常仪身上用力抱了抱。

    叶修任兔子挂在身上,他已经能看见了,兔子无知无觉中被时间带走的生命。

    “神仙的寿命真是太长了点儿。”叶修安静的一句好似抱怨,对长寿的他来说,除了宇和宙,又有什么不是从“有”变成“无”。

    蓝河咬咬嘴唇,他没有说服大神的资本和自信,他甚至都快死了。

    “我……我记得二笔,我的一个同事,好兄弟,”兔子急忙想说点什么,“还不熟的时候,他肚子饿,我给了他一个苹果,隔天他还来一挂香蕉。这事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兔子稍稍退开到能看见叶修表情的位置,正好叶修也看着他。

    “大概这样就够了。” 就够了???蓝河脑内OS不禁音调拔高八度重复一遍,什么鬼啊?!大神一脸似笑非笑,他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正想开溜,叶修的嘴唇碰到了他的。

    兔子魂震出九天外,一动也动不了。

    蓝河的舌尖还有残留的草香味。

    他们对坐在一起,叶修往下最多只能碰到他锁骨,上面覆盖了蓬松细长的白绒毛,叶修停在那,兔子的红眼睛暴露在阳光下泛起一丢丢橙色。

    “快了。”他听见叶修的声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什么快了。蓝河抿抿嘴,忽然很想回家看看,可是叶修说得对,徒增伤悲,不如就这样无瓜无葛自己一个悄悄离开就好。

    “好,谢谢,你……你回去吧。”蓝河艰涩地说完,又赶紧握紧刚要松开的手,“还有那个,能不能晚点通知我家,有三个姐姐快生了,让她们先忙起来再……”

    “可以。”叶修又一次打断,但既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离开。

    蓝河等着,直到确定叶修并不打算走,他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难怪你会觉得苦。”老是叶修揉他脑袋,这回终于换他轻轻摸了摸。叶修重新看向他时,兔子没有犹豫。

    很奇妙,没有情爱,也没有该有的欲望,只是肌肤间柔和的碰触摩擦,随心随缘,无淫无恶,叶修再捏兔子尾巴的时候两人甚至都在笑。那尾巴看起来一团毛球,其实捏起来扁扁的肉肉的。叶修竖起二指念动口诀,一阵清风过后兔子身上干爽如初。 

    “你说很多人教你?”面贴面,鼻尖碰鼻尖,蓝河闭着眼,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你想学什么?”

    白色的睫毛摸上去光滑柔韧,“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叶修答第一个字兔子就开始乐,眉眼弯弯跟他一起把后面的经文念完。

    “那你学会没?”这么近,视线一次只能聚焦到对方一只眼睛。

    “算是。”叶修答道。有羊毫不畏惧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厚厚的羊毛蹭到了叶修后脑勺,羊停下来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眨眨眼甩两下耳朵赶小虫,继续慢悠悠向前走去。在兔子注视下叶修默默接了个吧。蓝河更乐了,笑个没完,他松开环绕的手臂,叶修放他退开,兔子学他盘腿坐好。 

    “神佛参透空色无明,因而成神佛;无法从空色之中解脱,所以为人,为妖,为魔,为万物。”叶修交叠双掌置于丹田,“我那个时侯是人,不辩空色,不懂无明,无爱无恨无所执。这样的人,或许并不算是人。”

    “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一位魔界的朋友,让我去看生老病死,去看怨憎会爱别离,去看无明业火,然后我看似参透了,跳出轮回,却还是不明白如果作为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现在我想,”叶修伸出一只手,蓝河会意也伸出一只手,“人应该就是你这样。你虽说是妖,却比有些人更像人。”

    蓝河的笑容像阳光一样,透着粉的红眼睛缓缓闭上。叶修手边是一只雪白的兔子,前爪搭在他掌心,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大猫从风里走出来,蹲在主人身边。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大猫看着兔子,“他们快来了。”周身的风应声起喧嚣。

    叶修嘴角露了一抹笑。

    “没事。大不了罚我继续当神仙。”

    

    兔与奇缘(终)

    人间历腊月初六。

    包胶通道里全是消毒药水的味道,间或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一间病房门口,访客敲门。

    “……啊!您怎么来了!”开门的年轻男人猛推厚厚的眼镜,赶紧给上司让开行礼,病床上的新晋妈妈惊讶得说不出话。

    叶修打了招呼,让他们不用多礼,径直走到床前。六胞胎窝在妈妈臂弯里,睡得香甜。不知障眼法下人类看他们是什么样子。

    “恭喜恭喜。我来看看。”给病人枕头下塞红包这个动作叶修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眼镜男人受宠若惊,“名字起好了吗?”

    “起好了,都起好了。”男人又推了推眼镜,自豪地挨个报了遍,到了老幺顿了顿,“我家老幺像我爱人,将来一定通体雪白,我爱人思念亡弟,就给这孩子取了跟舅舅一样的名字,以作留念。”女人眼中闪了闪泪光。

    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兔子,叶修哦地点了点头,笑意加深。

    “祝孩子们快快健康长大。”

    兔爹兔妈欣喜拜谢。

    “我需要一名玉兔助理。”

    啊?兔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腊月初六,和风暖阳。 




===FIN===


有虫回来捉,出门办事去orz

攒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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